马晓欢

(石家庄铁道大学，河北 石家庄 050043)

摘要：数字经济已进入快速发展阶段，加快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推动企业创新水平的全面提升。本文以中国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使用多元回归模型对数字化转型、信息透明度与企业创新水平三者之间关系进行深入分析。研究表明数字化转型能够有效促进企业创新，且该结论在一系列稳健性检验下仍旧成立。中介效应检验结果显示，信息透明度在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之间起到了中介传导的作用。异质性检验发现：数字化转型对非国有企业以及大型企业的创新水平提升效应更强。

关键词：数字化转型；信息透明度；企业创新

一、引言与文献综述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实现高质量发展，需要把企业作为科技创新主体，不断夯实科技创新事业的重要策源地，塑造发展新动能新优势，推动发展方式从规模速度型向质量效益型转变。”数字化转型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手段。它通过引入数字化技术，使传统企业实现向数字化、自动化和智能化方向的转型，通过提高企业的运营效率、组织机构、商业模式等，从而提高企业的竞争力和创新能力。数字化转型是企业创新的重要驱动力，在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企业不断推进创新与协同，实现可持续发展。

目前，学术界关于对数字化转型、信息透明度与企业创新水平三者之间关系的研究主要有几个方面：第一，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水平的关系。朱丽娜^[1]的研究表明了数字化转型对创新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并且对大型地区创新绩效的影响强于中小型企业。王才^[2]的研究发现，数字化转型通过影响企业动态活力从而提升企业创新绩效。李晓翔等^[3]的研究表明数字化转型通过增强组织韧性促进企业创新。第二，数字化转型与信息透明度的关系。吴津钰等^[4]的研究表明，数字化转型有利于提升企业信息质量和提高信息透明度。习成龙等^[5]的研究体现了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增强信息透明度，健全公司内部控制，进而有效提升企业会计信息质量。第三，信息透明度与企业创新水平的关系。吴日中等^[6]的研究表明信息透明度通过提高内部控制水平以促进企业创新水平的提升。罗希慧羚^[7]的研究表明信息透明度通过缓解外部融资约束、降低高管强制变更对于业绩的敏感性、降低高管薪酬对于创新效率的敏感性,提升创新失败容忍度,促进企业研发投入。

综上所述，学术界关于数字化转型、信息透明度与企业创新水平两两之间的关系有较多丰富的研究，却少有文献研究信息透明度在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水平之间的中介效应。相较于原有文献，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在以下几方面：第一，本文采用2010-2023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的研究样本，在研究机制上创新性地把数字化转型、信息透明度与创新水平置于统一研究框架，实证探讨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创新水平的影响及作用路径。第二，从企业性质与规模异质性的视角出发，探究不同产权性质、规模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水平二者关系影响的差异性。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1.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

数字化转型已成为推动中国数字经济发展、实现产业升级和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引擎。伴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云计算、网络安全等新兴数字产业的壮大，数字化转型已成为企业转型升级、增强核心竞争力的关键途径。这不仅促进了企业运营效率的提升，更在深层次上激发了企业的创新水平，为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注入了强大活力。数字化转型对创新水平的作用机制分为管理创新和技术创新^[8]。一方面，加快数字化转型将通过加速推进商业模式、管理决策、组织机构等来推进企业管理创新。在新的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管理创新是一种新的管理模式引入和企业管理整体水平新的提升。其一，数字化转型为企业提供了新的工具和平台，催生了新的运营模式和商业模式。其二，数字化转型使企业能够收集、分析和利用大量的数据，这些数据为管理决策提供了更为精准的依据。其三，数字化转型要求企业打破传统的层级制，转向更加灵活和扁平化的管理模式。另一方面，加快数字化转型将通过加速推进质量提升、成本降低、效率提升等来推进企业技术创新。其一，数据资源的丰富能够使企业更精准地把握市场要求，并且通过云计算、大数据技术、人工智能的运用，显著提升了企业创新的质量。其二，数字化转型使企业能够更精准地配置资源，包括人力、物力、财力等。通过大数据分析和预测，企业可以合理安排创新项目的投入，避免资源浪费，从而降低创新成本。其三，数字化转型通过实现数据的共享和分析，加强了企业内部的沟通与交流，使工作效率更加高效和精准。据此，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1：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提升企业创新水平

2.数字化转型、信息透明度与企业创新水平

数字化工具和平台帮助信息在企业之间流动更加顺畅，从而使得内部运营更加透明化。一方面，数字化转型能够强化企业信息在内外部之间的流转速度，打破了资源流和信息流在特定时空中调配整合的局限性，增加了信息披露^[9]。数字化转型通过集成系统和云计算平台使得信息在企业之间流动更顺畅，使得企业能够更好地跟踪和记录业务操作、交易和数据，并利用各种技术和工具进行实时监控和分析。这为企业提供了更全面、准确和透明的信息，也提高了业务流程的清晰度与工作效率，这种可视化对促进企业内外的整体透明度起到了重要作用。另一方面，信息披露质量对企业创新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10]。企业信息透明度的提升能增强外部投资者对企业的了解和信任。当外部投资者能够更全面地了解企业的经营状况、财务状况和创新策略时，他们更愿意为企业提供资金和资源支持。这种资金和资源的流入为企业的创新活动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促进了企业创新水平的提升。除此之外，企业信息透明度的提升还有助于促进市场竞争，激发企业的创新活力。当企业的信息更加透明时，竞争对手和潜在进入者能够更准确地评估企业的实力和战略意图，从而做出更加明智的决策。据此，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2：信息透明度在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创新的影响中发挥显著的中介效应。

三、研究设计

1.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研究样本以2010-2023年中国A股市场的上市公司，并剔除了以下样本：ST、*ST类上市公司样本；金融行业公司样本；数据缺失的样本。本文的数据来自国泰安(CSMAR)数据库。对所有连续变量进行上下1%缩尾处理，并使用软件Stata16.0对数据进行整理。

2.变量说明

（1）因变量：企业创新。现有文献通常采用公司当年申请的专利总数衡量创新水平。本文借鉴黎文靖和郑曼妮的做法，将企业专利获取申请总数加1的自然对数作为衡量企业创新水平的指标^[11]。本文选取当年独立和联合申请的发明数量、实用新型数量以及外观设计数量。

（2）自变量：数字化转型程度。国内研究多采用数字化转型词频统计法，本文参照吴非等^[12]的研究，通过统计上市公司年报中相关词频来衡量数字化转型程度。在CSMAR数据库中，本文选取包括“人工智能技术”“区块链技术”“云计算技术”“大数据技术”“数字技术应用”这些与数字化转型相关的词频，并且将数字化相关词频总数加1的自然对数作为衡量数字化程度的指标。

（3）中介变量:信息透明度。根据Bushman等^[13]的定义，透明度是指外部信息使用者能够有效获得一个公开交易上市公司特定信息（如年报、各种信息披露公告、分析师报告、企业自愿披露的信息）的程度。本文借鉴辛清泉等^[14]、方军雄^[15]的研究，参照徐京平的做法，以深交所、沪交所披露公司信息披露工作考核结果为基础，将公司信息披露质量从高到低划分为A,B,C,D四个等级(即优秀、良好、及格和不及格),赋值为1-4,数值越大，公司信息披露质量越高，公司透明度越高^[16]。

（4）控制变量：为了减少其他相关变量对创新水平的影响，本文从企业年龄、总资产收益率、公司成长性、第一大股东持股、研发投入强度、资产负债率、企业规模这几个方面来控制变量。为了减少行业特征干扰和消除时间趋势影响，本文进一步控制了行业固定效应和年份固定效应。

各变量说明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定义表

3.模型设定

（1）基准回归模型

基于上述理论分析和研究假设，为了检验数字化程度对企业创新水平的影响，基准回归模型如下：

PATENT_i,t=α₀+α₁DIGIT_i,t+ΣCONTROLS+ΣIND+ΣYEAR+ε    (1)

式(1)中，α为系数；i和t分别表示企业和年份；企业创新水平（PATENT）表示被解释变量；数字化程度（DIGIT）表示解释变量；CONTROLS代表一系列控制变量，包括企业年龄、总资产收益率、公司成长性、第一大股东持股、研发投入强度、资产负债率、企业规模;同时还对行业（IND）和年份(YEAR)进行了控制；ε是随机扰动项。

（2）中介效应模型

为了检验信息透明度在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之间发挥的中介作用，本文采用温忠麟^[17]的三步法，在模型（1）的基础上构建了中介效应模型如下：

INFOR_i,t=β₀+β₁DIGIT_i,t+ΣCONTROLS+ΣIND+ΣYEAR+ε     (2)

PATENT_i,t=γ₀+γ₁DIGIT_i,t+γ₂INFOR_i,t+ΣCONTROLS+ΣIND+ΣYEAR+ε        (3)

式（2）（3）中，β和γ为系数；信息透明度（INFOR）是中介变量；其他变量含义与式(1)一致。

四、实证结果分析

1.描述性统计

本文对各变量进行了描述性统计，详细结果如表2。企业创新水平（PATENT）最大值是7.182，最小值是0，均值是3.180，标准差是1.580，说明中国A股上市公司创新水平差距悬殊，整体创新活力不足，有较大提升空间。数字化程度（DIGIT）最大值是5.159，最小值是0，均值是1.598，标准差是1.427，说明不同企业的数字化程度差距较大，存在未进行数字化转型的企业。信息透明度INFOR最大值是4，最小值是1，均值为3.043，说明我国A股上市公司平均信息披露质量高，信息透明度高。

表2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

2.相关性分析

表3是各变量相关性分析的结果。数字化转型（DIGIT）与企业创新水平（PATENT）的相关系数为0.145，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初步推断数字化转型能够提高企业创新水平。信息透明度（INFOR）与企业创新水平（PATENT）的相关系数为0.207，并且在1%水平下显著，说明信息透明度越高，企业创新水平越强。同时其他相关性变量的相关性系数大部分小于0.5，说明本文的模型不存在多重共线性。

表3 相关性分析

3.基准检验

表4模型（1）的回归结果显示，列(1)控制行业和年份固定效应，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的系数为0.2425，在1%的水平上正向显著；列(2)为控制了研发投入强度等相关变量以及行业、年份固定效应的回归结果，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的系数为0.1602，在1%的水平上正向显著，表明数字化转型可以显著促进企业创新水平的提升，本文研究假设1成立。

表4 基准回归结果

t statistics in parentheses

^* p < 0.1, ^** p < 0.05, ^*** p < 0.01

4.机制检验

以上研究结果表明，数字化转型能够提高企业创新水平，为了进一步探究二者的作用机制，本文从企业信息透明度的视角来进行分析，结果详见表5。

列（1）的结果与前文研究结论一致，表明数字化转型能够提高企业创新水平。观察列（2）可知，数字化转型（DIGIT）与企业信息透明度（INFOR）的回归系数为0.0089，并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表明数字化转型促进了企业信息透明度的提升。列（3）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水平的回归系数为0.1582，在1%的水平上正向显著；信息透明度与企业创新水平的回归系数为0.2262，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与列（1）系数值相比，列(3)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水平的系数值有所下降，表明企业信息透明度在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水平的影响中起到中介效应，本文假设2成立。

表5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t statistics in parentheses

^* p < 0.1, ^** p < 0.05, ^*** p < 0.01

5.稳健性检验

（1）改变回归样本

本文通过改变回归样本进行稳健性检验。制造业作为实体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数字化转型和创新发展对于整个经济体系具有重要意义。将样本变为制造业，可以更加专注于考察数字化程度对制造业创新的特定影响。根据表6回归结果显示，改变回归样本后回归系数显著为正，因此结果是稳健的，数字化转型可以提高企业创新水平。

（2）滞后一期

本文将解释变量数字化转型程度做滞后一期处理。数字化转型是应该长期且复杂的过程，它需要通过一段时间的时间和积累才能逐渐显现，滞后一期处理可以反应这种长期效应。除此之外，企业创新水平的提升可能受到多种即时因素的干扰，如政策变化、市场波动、突发事件等。这些因素可能会在短期内对企业的创新水平产生显著影响，但并不一定代表数字化转型的实际效果。通过滞后一期处理，可以部分消除这些即时效应的干扰，缓解因此而带来的内生性问题。表6中第(2)列结果显示，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水平的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表明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创新水平有正向促进能力这一结果是稳健的。

（3）改变企业创新衡量指标

为验证上述结论稳健性，本文采用申请发明专利申请数加1的自然对数作为企业创新水平的替代变量。观察列（3）可知，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水平的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假设仍然成立。

表6 稳健性检验

t statistics in parentheses

^* p < 0.1, ^** p < 0.05, ^*** p < 0.01

五、拓展性研究

1.区分产权性质

鉴于国有企业与非国有企业在履行社会责任、内部管理机制、创新资源投入、融资渠道等方面存在差异，因此它们在创新方面也存在较大差异。本文将总样本按产权性质分为国有企业与非国有企业，分别进行异质性分析。在表7中，列（1）和列（2）分别代表国有企业与非国有企业，回归系数为0.1383与0.1660，且均在1%水平下显著。结果表明，与国有企业相比，数字化转型对创新水平的促进效应在非国有企业中更明显。究其原因，非国有企业需要参与市场化竞争，对企业创造的重视度更高。除此之外，非国有企业通常采用更加灵活的组织结构和管理模式，以适应快速变化的市场与技术环境。

表7 异质性分析

t statistics in parentheses

^* p < 0.1, ^** p < 0.05, ^*** p < 0.01

2.区分企业规模

鉴于大型企业与中小型企业在资源投入、自主研发能力、市场适应性等方面存在差异，进而影响企业创新水平的发展。因此，本文将总样本按企业规模分为大型企业与中小型企业，分别进行异质性分析。在表7中，列（3）和列（4）分别代表大型企业和中小型企业，回归系数为0.1969和0.1294，且均在1%水平下显著，表明大型企业与中小型企业都可以促进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创新水平的提升。但相较于中小型企业，大型企业通常拥有更雄厚的资本和财务资源，能够投入大量研发经费与人力，进行长期、系统性的创新活动。

六、研究结论与启示

本文选取2010-2023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数据，实证检验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创新水平的促进作用，验证了企业信息透明度在数字化转型促进企业创新水平过程中发挥中介传导作用，并进一步研究了产权性质、企业规模在数字化转型促进企业创新水平过程中的调节效应。研究结果表明：第一，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创新水平具有激励作用。第二，企业信息透明度在数字化转型促进企业创新水平过程中发挥中介传导作用，数字化转型通过提高企业信息透明度从而促进企业创新水平的提升。第三，与国有企业与中小型企业相比，数字化转型对非国有企业以及大型企业的促进作用更明显。

本文的研究结论有如下启示。

第一，数字化转型能够提高企业创新水平。数字化转型加速了技术和市场的变化速度，要求企业必须保持持续迭代和创新的能力。企业可以构建技术架构与平台，引入大数据与AI技术，提高数据的共享和利用效率。除此之外，还可以建立完善的数据治理体系，通过数据治理提高数据的质量为业务决策提供有力支持。第二，加大对非国有企业的扶持力度，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政府应出台针对非国有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专项扶持政策，对其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涉及的税费给予减免或优惠政策。支持行业龙头企业联合产业链上下游企业、高校和科研院所组件创新联合体，推动非国有企业数字化转型。第三，信息透明度的提升能够提高企业创新水平。企业可以建立健全信息披露制度，明确各类信息的披露要求和披露效率，同时提升信息披露质量，加强内部信息沟通与整合，最后加强公司管理，完善内部控制和风险管理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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